第605章 忽闻天鼓催阵起,一剑东指海波平
东京电影节在国内没有直播,因为不象奥斯卡或者三大一样有代表性和关注度,智界视频也没有靠着路宽的关系单独安排直播。
内地的网民和影迷们能够了解到的一些有限的信息,也都是前方媒体零星传回来的。
譬如国内最专业的门户心浪娱乐上的东京电影节专题报道中,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图文直播,从东京的六本木新城和森大厦开始,给国内观众科普和介绍。
于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就在很简陋的图片和文本说明下,呈现给了两岸三地的网友们。
风波始于一张略显模糊的绿地毯照片,配文简略提及“国代表团因节目册称谓问题与东京电影节组委会交涉”,起初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因为能够关心电影节的网友们,对历来各种国际场合中,外国和西方操弄的这种小动作算是屡见不鲜了。
就象很多“无意中冒犯”国人感情的品牌们,先犯错,再道歉,最后大多数都不了了之。
然而,随着前方记者接连发回的简短快讯,剧情急速展开:
“路宽导演当场提出严正交涉”、“姜平局长表态不排除退出电影节”、“金马黄建业突然介入争吵”、“日方负责人田中也在现场鞠躬道歉”。
每一段文本都象一块拼图,在互联网世界中迅速拼接出一场发生在国际场合的激烈博弈。
当“路宽以奈飞全球发行为筹码施压”和“组委会最终同意更改标注”的最终快讯传出,内地社交平台瞬间欢呼雀跃,视其为一场扬眉吐气的胜利;
而湾省的论坛则是一片气急败坏的指责与嘲讽。
这场没有实时视频的直播,凭借其本身强烈的戏剧性和鲜明的对立立场,在简陋的图文形式下,反而点燃了比现场更为炽烈的舆论火焰。
在有限的渠道内,它已然发酵成一场席卷两岸电影业、娱乐业的舆论风暴。
此刻前方刚刚落幕的东京电影节结果也恰好出炉,更多的讯息传回国内,《球状闪电》在这一届东京电影节实现了对主竞赛单元最重要奖项的历史性包揽。
最佳影片金麒麟奖,最佳导演路宽,最佳女演员周讯,最佳男演员辛柏青。
从前方传回来的官方颁奖词如此阐述:
这是一部重塑科幻电影强界的杰作,它以恢弘的视觉叙事、严谨的科学逻辑与深刻的人文精神,完美融合了商业大片的震撼体验与作者电影的思想深度,代表了当代电影工业美学的最高成就之一。
路宽导演以超凡的掌控力,构建了一个既令人敬畏又引人深思的科幻世界。
他在宏大的叙事尺度与精微的人物刻画之间取得了绝佳平衡,其充满哲思的导演语言与精准的节奏调度,展现了一位世界级导演的卓越作者性视野与强大的工业实现能力。
同时,周讯女士贡献了其职业生涯中最具突破性的表演之一。
她以极其内敛而富有张力的方式,完美诠释了一位理论物理学家军事科学家在理性信仰与爱国主义风暴之间的撕裂与坚守,每一个眼神和细微的表情都饱含巨大的戏剧能量,令人过目难忘。
而另一位主演辛柏青以其扎实的表演功力,成功塑造了一位在理想与现实夹缝中挣扎的科学家形象。
他将角色的怯懦、固执刻画得入木三分,表演充满力量且层次丰富,与周讯的角色相得益彰,共同构成了影片坚实的情感基石。
包括路老板在现场领奖的视频也传回了国内。
除了就电影获奖的感谢、感慨之外,这位中国导演一再重申了中日电影界历来的友好交往:
自己和北野武,高仓健与张一谋,以及对于黑泽明导演的崇敬和追思,并对适才电影节知错能改,维护国际公理与正义的行为予以认可。
小日子是个很奇怪的民族。
在政治和地缘博弈上他们信奉机会主义,喜欢在不起眼但又敏感的地方搞小动作,以此作为筹码,试图在复杂的地缘格局中为自己谋取一丝微妙的优势或存在感,这是一种怯懦而又不甘的“挑衅”;
但在艺术和专业领域,又通常很崇尚强者为尊,你比我强,我就给你应有的荣誉和尊重,这关乎他们自身的体面和信誉。
这是一种务实的、甚至带点慕强心理的“公正”。
就象这一次东京影展中的《球状闪电》,它的获奖和依田巽搞出的小动作并不相悖,这种矛盾就是小日子的“菊与刀”:
菊,是他们对路宽这样的国际顶级导演和艺术、专业、美学的顶礼膜拜;
刀,是精于算计、不甘人后、在缝隙中寻求存在感的现实手腕。
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众多的现实因素,譬如黄建业此前的蝇营狗苟。
无论如何,这场由路老板在此前就发起的几次三番对金马的“刻意挑衅”,以及这次在异国完美解决的事件危机,都取得了暂时性的成功,但金马临行前放的狠话终归不是单纯吹牛皮,他们看着网络上甚嚣尘上的骂声,决定把自己继续伪装成受害者。
这和上一世如出一辙,当这帮人在电影节现场的反动态度和毒口号传上网络后,又迅速安排了徐弱宣等人组织了新闻发布会装可怜,声称遭到了迫害。
并声称自家的“两王两后”:阮静天,赵又停,徐弱宣,张钧宁等人的期待落空,众多霓虹妹举着“小天”的粉丝牌,失望而归。
23号,当路宽、姜平等人在为电影节大胜和正义大胜举办庆功宴时,黄建业等人炮制的视频也随即流传到了网络。
视频中的黄建业面色憔瘁,背景似乎是某个酒店的临时会议室,他对着镜头,语气沉重而带着一丝悲愤:
“我们这次满怀诚意来到东京,是希望用电影艺术与各国同行交流。但很遗撼,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来自特定资本和文化霸权的系统性打压。”他刻意停顿,让这种指控显得更有分量。
“路宽先生,以及他所代表的庞大资本和意识形态机器,利用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对秉持不同文化理念的我们进行了全方位的围剿。从抵制约片方、施压发行渠道,到在电影节现场进行公开的、带有大国沙文主义色彩的羞辱和胁迫他们根本不给岛内电影人任何公平竞争和展示的机会。这不是艺术之争,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文化霸凌!”
镜头随即转向坐在他身旁的徐弱宣。
她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妆造”,眼框微红,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穿着一件素雅的连衣裙,整个人显得柔弱而无助。
“赤裸天使”未语泪先流,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眼角,抽泣了几声,才用那种特有的、娇滴滴的、带着湾省腔调的国语哽咽道:
“建业导演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的好难过”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楚楚可怜地望向镜头,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说的话真的好难听还攻击我过去拍过的电影,路宽导演带头、当众对我进行荡妇羞辱,呜呜!”她说到这里仿佛难以启齿,再次低头啜泣,肩膀微颤,将一个无力反抗的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黄建业面色颓败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片刻后徐弱宣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这不仅仅是对我个人的侮辱,更是对我们整个团队、对所有热爱电影的同行的不尊重。静天为了《艋舺》准备了那么久,又廷和钧宁他们也对这次参展充满了期待可现在,所有的努力和梦想,都被这种蛮横无理的正智操弄给毁掉了”
她巧妙地将其它几位中国台湾艺人拉入这个“受害者”阵营,试图营造一种集体受迫害的悲情氛围。
视频画面适时地穿插了一些阮、赵等人此前在东京的所谓的粉丝们举牌欢迎的场面,与此刻徐弱宣的泪眼形成呼应,暗示着他们的期待是如何被“无情粉碎”的。
不出意外地,这样的卖惨素材在弹丸之地引起了极大反响,不仅是电影界人士,连很多官方人士都下场痛批,呼吁当局象当初对待梁佳辉一样,把某些导演列为不友好人士,五年、十年内不许赴台。
在内地的互联网舆论场,对于视频的反馈算是“八二开”,绝大多数网友的反应,带着朴素的正义感、炽热的爱国情怀和对自己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他们基于最直接的情感逻辑和是非判断,迅速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的评论区:
“恶人先告状!自己屁股歪还倒打一耙!”
“路导干得漂亮!对这种数典忘祖的东西就不能客气!”
“还荡妇羞辱?徐弱宣自己当年靠什么片子起家的心里没数吗?现在装起清纯玉女了?”
“金马已死,北影当立!支持路老板马踏东京,扬我国威!”
“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我们做对了!爽!”
这股汹涌的民意浪潮充满了对自家作品和电影人的自豪,以及对挑衅者反戈一击的快意恩仇。
他们用刷屏式的支持、玩梗式的嘲讽,将“路宽硬刚”、“球闪牛逼”等话题牢牢钉在热搜榜顶端,形成了压倒性的主流声浪。
然而,正如这个时代网络舆论的复杂性,始终存在着一小撮声音,试图从各种角度进行理性拆解和冷静反思。
这些声音通常来自这些年已经不算陌生、但总会有拿着ngo的钱不断冒头的新专家、新学者、新海归,或是一些标榜“独立思考”的影评人和文化界人士。
他们的论调虽不占主流,却也在特定的圈层中颇有市场,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进行“洗地”和“和稀泥”。
“艺术归艺术,正智归正智”论:
电影节本是艺术的圣殿,何必让正智的尘埃沾污?路宽导演以其艺术成就本可赢得毫无争议的胜利,现在动用资本和国际关系施压,虽赢得了场面却输了格调,授人以‘文化霸权’的口实。我们应当展现大国的文化自信与宽容气度。
“得理也需饶人”的“大局观”
即便对方有错在先,但我们作为崛起中的大国,是否应该表现出更多的包容与耐心?如此激烈的反应,是否不利于和平的氛围营造?
斗争固然需要,但方式方法是否可以考虑更圆融、更智慧?将对方逼到墙角,反而可能激化对立,不利于长远的文化交流。
不过最多的还是对徐弱宣这样的弱势群体的片面共情:
徐女士的眼泪有表演成分不假,但我们从现场传回来的视频中,也确确实实听见了对她的“穿上衣服就不认识了”之类的女性羞辱,即便不是路宽先生亲口所言,但他也没有任何制止的意图和想法。
在国际场合当着全亚洲媒体的面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宣之于众,然后任由网友们跟风羞辱,是否也是一种过分的网络暴力?
我不禁想起这位身上具备的、和其他伟大导演如出一辙的对于女性的不屑和蔑视,这真的很遗撼。
看吧,即便当事人路宽已经劝阻姜平对吵、现场声明公理与正义,也最终达到了最好的效果,但总是有人能从你想不到的角度挑刺、反思。
他们和之前落马的朱大珂等人还不同,都是言辞煽动性很强,攻击性缺缺,边夸边损。
完全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没有立场的路人,仿佛只是在理智地参与讨论。
但这些年的微博和路宽本人掀起的“反公智”也成效卓着,原先那种用最浅显的论调就能带起节奏的模式已经失效了。
连《楠方》都遭受重创,不得不时常转到地下工作,连带着网友们也对这样的言论辨识度大增,不惮于顶着他们的教授学者名头进行反驳。
这其中,就有添加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的刘主任。
小刘已经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横店的御珑湾湖上小筑,不过一直关心着东京的局势。
旁的言论她懒得反驳,反驳是给那帮乌烟瘴气的鬼嘴涨人气。
不过这些以老公过去的外号为由、结合徐弱宣的梨花带雨,攻击他不尊重女性的话,看着可就太不爽了。
【维生素茜】:
从仅有的前方传回来的视频来看,我没有发现我先生路宽和徐弱宣女士有任何眼神、言语、动作交流,何至于一顶不尊重女性的大帽子就这么被扣到他头上了呢?
诚实地说,他过去的确有些潇洒恣意的艺术家做派,这不假,也是我现在时常跟他玩笑调侃的话题。
不过这绝不等于不尊重女性。
和大家讲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从2001年我认得他开始直到几年前戒烟之前,因为经常性的思考和熬夜进行脑力劳动,他其实就是一个大烟枪,在剧组里也经常一根接着一根。
但作为“电影工业化”在国内剧组的第一个贯彻举措,竟然是当年《爆裂鼓手》片场设置的“吸烟区”。
他从来不在女演员和女工作人员面前抽烟,有时候大家一起到他房间里讨论剧本,恰逢他之前抽完一支烟,也会主动把窗户打开散味。
在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我的眼中,他也许是个很“凶恶”的导演,但在专业能力和剧组所有人的相处方面,是极富气度、风度,也很注重细节的人。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恰恰说明了一个本质问题:
真正的尊重,是根植于日常行为中的分寸感和同理心。
一个会在十五岁的女性小演员面前主动开窗散烟味、并立下剧组规矩的男人,你很难说他骨子里是不懂得尊重女性的。
再者,请大家想一想他电影中的那些女性角色吧?
《历史的天空》里充满学者风骨和历史担当的爱国女学者张纯如;
《球状闪电》里集理性、偏执、家国情怀与悲剧色彩于一身的复杂女科学家林云;
《返老还童》里的养母和露西,后者的一生展现了女性在时光逆流中的优雅、坚韧和对生命意义的独特感悟;
再到《小偷家族》里周讯和兵兵饰演的那些在底层挣扎,却依然闪铄着人性微光的女性;
《塘山大地震》中在灾难废墟上扛起一个家的、展现了惊人轫性和生命力的母亲们
如果他骨子里对女性是不屑和蔑视的,怎么可能如此深刻、如此富有同理心地去描绘她们的挣扎、荣耀、美丽与脆弱?
怎么可能赋予她们如此夺目的光彩和灵魂的厚度?
作为女性,我和女儿永远以他为荣。
国内吸烟区设置的官方文档是2011年原卫生部出台的,从此以后公共场所禁烟开始有法可依,公众控烟意识开始提升。
现在的刘主任披露了为大众熟知的艺术家、首富、包括洗衣机形象的路老板的另一面,叫大众看得颇为有趣。
刘主任的小作文也越来越溜了,大家经常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回补当年两人相处的点滴和经过,象是逐渐去读懂一部小说。
同时,她虐狗的手法也越来越强,导致很多气不过的粉丝们跑到公智的微博下大骂!
你们踏马的黑就黑,别瞎几把黑,每次这种乱黑都导致天仙不得不澄清事实再秀恩爱,叫人看得难受。
金马黄建业领衔的代表团一边哭、一边灰溜溜地走了,但路宽和姜平带队的中国代表团却收获了隆重的礼遇。
主要是中国电影周的反响热烈,在东京有乐町开幕的仪式中,不仅“知错能改”的电影节主席依田巽亲自参加,东大驻日的程大使也莅临支持,并上台致辞。
电影周的开幕影片正是此前和路老板笑称即将退出记者界的居文沛主演的《康定情歌》,还有代表团的张光北、张雨绮等人亮相。
在晚宴上,有东京的官员找到兵兵,沟通《非诚勿扰2》能否在东京取景的问题,因为上一部的热播给北海道的旅游带来了很大裨益。
在不断传出的新闻中,总之中国代表团算是在“风波恶”后宾主尽欢,和夹着尾巴逃走的黄建业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叫后者简直是抓心挠肝地痛哭。
先是勾结依田巽行不轨之事,被路老板破解后大倒苦水,继续伪装成一副受害者的形象,还让徐弱宣以视频出镜现身说法。
但现在的结果是内地网友根本不买帐,为他们讲话的公智们也在小刘这样的明星和公众人物的力挺下被网友喷的狗血淋头。
现在连推特的亚洲区都踏马快被攻陷了,韩国和日苯路宽的拥趸太多,全亚洲现在因为《球闪》和《太平书》的风靡,正处于对问界和路、刘的“观感蜜月期”,不会惯着“蛙声一片”。
徐弱宣回到本土并没消停,在黄建业以及背后当局的撺掇下继续接受采访,给路老板积累“仇恨度”,还有代表着全岛希望的电影《艋舺》的主演阮静天、赵又停,也被推着在各种节目里控诉受到的不公待遇。
只不过他们不象徐弱宣这个过气女星一样没什么倚仗,只能靠这种方式获取机会。
要知道当年她赖以成名的《赤裸天使》的导演和制片人之一,就是一手柄林志玲等人捧红的朱延评,通过的也都是“内地明星做配抬咖”的套路。
2010年10月27号晚,已经回国的路宽在横店御珑湾继续享受着超级奶爸的工作,属于痛并快乐着。
老婆每天早出晚归去剧组拍戏为这个家操劳,他就在家里带娃和处理公务。
前段时间在因为《球闪》在国外滞留的时间太久,下一部电影的剧本要继续完善,关于微信和q信的竞争态势也日趋白热化,还有这个月的第二届“双十一”,以及下个月智界视频和商城的上市。
包括下个月正式开始的第二届泛亚电影学院的教程工作,也要提上日程。
当然,涉及到具体的商业板块,现在问界的各个子公司经理已经不需他费神太多,这些都是筹划和准备了数年的工作,按部就班推进即可。
暮色四合,御珑湾湖面被染成一片暖金。
路宽稳稳地抱着两个小家伙沿着远离水岸的木践道散步,一手一个,臂弯扎实有力。
这里不比温榆河府自家院落那样边界清淅、绝对可控,他丝毫不敢大意,两个小肉团子现在好奇心爆棚,但对危险毫无概念。
不过关于水的安全意识,刘伊妃早已用她特有的、略带“粗暴”但极其有效的方式给他们上了深刻的一课。
就在几天前的洗澡时间,她趁着呦呦和铁蛋玩水高兴时,用掌心极快地撩起少许温水,轻轻拂过他们的口鼻。
小家伙们瞬间被那轻微的窒息感吓到,猛地咳嗽起来,虽然马上就被妈妈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安抚包围,但那一刻“水会呛人、不好惹”的触感已深植心底。
此刻,面对开阔的湖水,他们只是好奇地张望,却并没有挣扎着要扑过去。
“天黑咯,爸爸带你们去看星星。”路宽抱着他们转身走向视野极佳的大露台。
这里不象北平,没有大都市的严重光污染和时常灰蒙蒙的大气,浙中丘陵地带的秋夜,空气澄澈得惊人。
加之别墅区灯光控制得宜,一旦夜幕完全降临,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有些标志性的星星能见度还比较高。
他调整好天文望远镜,也不管孩子们能听懂多少,只是用低沉温和的嗓音,在他们耳边营造着一种探索未知的氛围。
铁蛋和呦呦穿着厚实的衣物,象两只暖和的小熊崽偎在爸爸怀里,听着他“魔音贯耳”般的温柔絮语:
“看,西边那颗最亮、一闪一闪的,象不象一颗大钻石?那是金星,每天晚上它都是第一个跑出来跟我们打招呼的。”
“等一会东南边还会升起另一颗更稳重的大星星,那是木星爷爷,用这个大望远镜看,它身边还跟着几个害羞的小不点,是它的星星宝宝。”
路宽拿着手机给孩子们示意星图,对比着深邃的夜空:
“再抬头找找,天上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三角形,那是牛郎星、织女星和天津四组成的‘夏天大三角’,虽然夏天过去了,但它们还舍不得走,陪我们在秋天看星星。”
铁蛋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这个爸爸总能给他带来各种各样新奇的体验;
呦呦则安静些,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爸爸手指的方向,努力理解着那片深邃夜幕里的奥秘。
阿飞脚步突然略急地从身后走近,无声地将一部正在震动的手机递到路宽面前。
路宽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示意后者看好两个孩子,自己走远了些。
“叔叔陪着你们,等爸爸很快就回来。”
即便心里有些猜测,但路宽仍旧淡定地笑道:“蔡领导,有什么指教?”
“金马和湾省那边”
电话里传来老蔡言简意赅的通气,关于已经火上浇油到了不行的当下,对方正式出具的制裁措施;
关于通过官方渠道对路宽这个北影节副主席的抗议和声讨;
当然也关于面上的态度:
“无论如何,你代表的始终是北影节、是市里的态度。”老蔡肃声道:“囿于大家都理解的原因,我们不能大动干戈给你什么面上的声援。”
“但你放心,该有的待遇、方便一样都不会缺,尽管放手去干!领导们都相信你的把握和分寸”
通话不长,不过在焦急等着爸爸讲星星的双胞胎感觉很急。
呦呦的小身体被叔叔轻轻拢住确保安全,又忍不住回头看着,伸出小手指着天空,奶声奶气地有些费力地表达:“爸爸,亮,星星”
头上扎着的两个小羊角辫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朦胧夜色里显得格外可爱。
“啊!星星亮了是吧,爸爸来了!”
与此同时,秦王宫景区内灯火通明,《太平书·大风》剧组正在拍摄一场重要的夜戏。
刘伊妃饰演的顾楠身披玄色斗篷,立于仿真战火馀烬的宫墙之上,远处是摇曳的火把光影。
她正与饰演项羽的何润东进行一场关于天下大势与个人决择的激烈交锋,主要目的是劝阻他焚烧文书典籍,气氛凝重。
“咔!这条过了。”第二季的导演张黎喊停,却微微皱眉,似乎在斟酌刚才那条的情绪层次。
小刘立刻从角色中抽离,快步走到监视器前,认真地看着回放。
“其实我觉得刚才顾楠的反应可以再内敛一点,要不”
“伊妃!”
总导演郑小龙突然急匆匆地从演播室外快步走来,很罕见地打断了拍摄现场。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不过这位原京圈老导演、现在因为《太平书》一跃再至巅峰的老郑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刘伊妃目光扫过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在宫灯的光影下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又迅速沉淀为一片深潭。
她转向张黎:“张导,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明天我们再来完善这一条吧?”
后者有些懵逼,不过看着郑小龙的严肃表情也只有起身,一副催促她赶紧去忙的模样:“好啊,好啊,今天本来也要收工了。”
刘伊妃没有什么多馀的感情流露,迅速回了化妆间整备归家。
片场另一侧,导演张黎和几位主要演员也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助理或手机推送中看到了相关消息,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议论起来。
“这事真是越闹越大了”已经从郑小龙处获悉详情的张黎,看着刘伊妃迅速远去的背影,语气复杂地感慨。
保姆车从横店影视城驶出,前后保镖跟随,刘伊妃也在车上看到了全貌的“封杀令”,也即金马和弯方对于路老板从两年前、甚至是七年前就开始的对金马的挑衅和无礼的最后回应。
终于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酿成了今日的全面白热化。
相关文化部门以“维护本地文化产业发展秩序,防止不当资本与正智干因素预文化交流”为名发布了通告,剑锋直指路宽个人及其关联的商业帝国。
制裁令的内核内容迅速在业内流传开来:
路宽本人被正式列为“不友善人士”,无限期禁止入境,和其人所有有关联的电影,无限期禁止在本地上映。
其主导的问界及旗下相关子公司,被暂停在岛内的一切商业活动审批,智界视频、问界商城等所有互联网域名全部屏蔽;
最为直接的影响,是问界通过早年收购嘉禾掌控的当地拥有数十家影院的“问界嘉禾院线”,被勒令接受前所未有的“特别合规性调查”,面临排片受限、片源断供乃至执照存续的严峻挑战。
这已远超文化领域的摩擦,是一场旨在切断市场渠道、进行经济孤立的全方位绞杀。
简单说,是玩不起了,开始动用行正手段对抗一个民营企业,这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对抗。
当然,能把那谁惹到这种地步,也足见问界和路老板本人的能量之大,以往是和个人斗,和企业斗,现在甚至变成和斗了。
因为不动用神秘力量,已经对这艘出海的文化航母无可奈何。
消息传出,舆论场再次撕裂。
内地网民群情激愤,视此为对方输不起后恼羞成怒的卑劣报复,是对市场规则和文艺交流精神的公然践踏,“支持路老板硬刚到底”的声浪更高。
而某匹马和背后势力、媒体和名嘴则弹冠相庆,将其鼓吹为“捍卫本地文化主权”的胜利,是给“嚣张文化霸权”的一记重拳,徐弱宣也很适时地在个人推特上发布了未来一周的采访和节目通告,大有老黄瓜再次翻红的趋势。
与此同时,黄建业在自己的推特上疯狂宣泄后,又各种电话串联、催促关系密切的导演、演员一致发声,转发制裁声明,体现以金马为内核的岛内电影圈的团结。
正在香江参加活动的赵又停挂断电话,立马苦着脸看着身边同行的小生,“小天,我也接到黄主席的电话了,怎么搞哦?”
阮静天表情不屑:“活该啦!瞎搞什么东西,搞得我们在东京都没办法亮相,没有礼貌的家伙!”
他面对力捧自己的黄建业的催促其实也有些色厉内荏,嘴上叫嚣个不停,但迟迟下不了接受串联的决心。
虽然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和那位有什么合作,他传闻连香江的房龙都不带搭理的,但他毕竟在内地掌握这么多的院线资源和舆论资源,难道自己这一代人要永远困在小岛上吗?
阮静天瞥了眼一脸诚恳的赵又停,他们俩是这部《艋舺》热映后最受益的年轻一代了,突然有些计上心头
“阿停,我们一起发怎么样嘛!就按照黄主席的要求,声讨,如何?”
赵又停一脸便秘地看着他:“这这真的好吗?我们还是问问烈姐咯?”
他提到这位“烈姐”是本地着名经纪人李烈,早年曾参演《海滩的一天》、《小城故事》等电影,曾经和罗大佑结婚一年即分手。
她八十年代末就到内地经商,后来生意失败重操旧业反而大火,《囧男孩》、《艋舺》、《翻滚吧阿信》,以及上一世的《周处除三害》都是她主导的项目。
阮静天、赵又停、彭于雁等人都是李烈亲手操盘的艺人,通过金马黄建业、朱延平等人,利用千禧年以来的港台艺人的“高人一等”,以他们惯用的手法推进内地影坛和娱乐业捞金。
“你问她,她一个女人家从来都很胆小的,问了做什么呢?”阮静天一脸不耐烦,“我的建议是我们先发!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删了道歉就是,很简单咯?”
“但如果不发会怎样?上面会不会突然叫我们去服兵役的,我们都是花钱买的病例诶!”
赵又停“生死权衡”了半天,“好吧!先发就是,反正在推特上,内地也没几个人能看得见。”
“安啦,没事啦!”阮静天大喜。
一时间,仿佛整个“金马世界”都被动员起来,为这次官方发声的封杀声援力挺,但目前主要响应的还是一些铁杆金马人士,甚至朱延平这样的“资深玩家”都还不敢亲自下场。
他不是不想参与,他是在等,在等内地问界的竞争对手能不能承担起他们这些湾省资源的溢出。
因为问界必然反制,那万哒能不能在院线资源上、企鹅楠方等能不能在宣传资源上,乐视文化能不能在流媒体领域给他们一些便利呢?
如果有了他们作为后援给的底气,这一次面对问界这个“邪恶资本”的底气就更足了。
既能向当局示好,又能给可恶的内地首富狠狠一巴掌,叫他难堪。
晚上七点刚过,刘伊妃的座驾急匆匆地驶入了御珑湾庄园。
即便知道他应该从第一次“主动挑衅”金马开始就有了预料,但小刘还是想尽快回到丈夫身边。
一家人嘛,开心的时候也好,麻烦的时候也罢,总是要在一起度过的。
车未停稳她便推门而下,秋夜的凉意瞬间包裹而来。
女明星快步穿过门廊,就在视线触及大露台的刹那脚步顿住了,微微的焦灼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暖流瞬间抚平。
这是一幅怎样的温馨画面啊——
露台上没有开刺眼的主灯,只有几盏嵌入地面的地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勾勒出栏杆和远处湖山的轮廓。
在那片被秋夜星空温柔笼罩的中央,是她牵挂的人。
丈夫象她想象的一样泰然,此刻正蹲在地上搂着双胞胎,两个一岁半还要大的小人儿,一左一右地被他结实的手臂轻轻环抱着,依偎在男子身侧。
他们面前是架设好的天文望远镜,新手爸爸微微侧着头,正耐心地调整着镜筒的角度,一只手扶着女儿呦呦的,引导她如何小心地将眼睛凑近目镜;
另一只手则指着深邃的夜空,示意铁蛋学着姐姐适才的模样先用肉眼扫视天空,以便和待会儿的观测印证。
呦呦的小脸写满了专注,在爸爸的指引下努力地尝试,小嘴里还发出“唔?唔?”的好奇音节。
铁蛋则有些迫不及待,小身子在爸爸臂弯里扭动,胖乎乎的手指也跟着爸爸的手指方向胡乱指着天空,嘴里“星星、星星”地叫着。
一个多小时的天文游戏下来,对这个字的发音已经无比熟稔了。
晚风掠过湖面,带来十月末特有的清冽和一丝桂花的残香,拂动着露台上几株晚开的菊花。
星空低垂,仿佛就悬在父子三人的头顶,清淅得能看见银河淡淡的光带。
刘伊妃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望着这幅画面,外界那些甚嚣尘上的“封杀”、“声讨”、“文化霸凌”的喧嚣,那些金马方面的气急败坏和网络上的唇枪舌剑,在这一刻都被彻底隔绝了。
她步伐轻快地走近,语气温柔:“宝宝,妈妈回来啦!”
“妈妈!”
“星星!”
一大两小里最先回头的是“小驴妈妈永远忠诚的儿子铁蛋”,他惊喜地叫出声,又激动地指着望远镜和天空,眩耀着自己的新发现、新技能。
剩下的那对父女把一个视域里的观测对象略览完,还有些懵懂的呦呦这才冲娘亲甜甜一笑,旋即小手又推着爸爸的侧脸示意要继续。
可惜老爹这次也不遂她的愿了,他笑着起身,“回来的正好,我腿都要蹲麻了,小崽子们交给你接管。”
“你要去清算他们了吗?”小刘对丈夫充满信心,有些食髓知味又明知故问地挑逗他:“能不能早点结束?我也想你陪我看星星呢,上次还是在冒县。”
这说的是当初在地震里“相依为命”的情侣,决定结婚的那一晚。(432章)
“那你惨咯。”路老板眯着眼笑,“今晚时间估计很多了。”
他路过妻子身边,躲开两个小崽子的目光在老婆挺翘的小臀上狠狠捏了一记,旋即回到房间。
在刻意挑衅和撩拨了金马数次,终于因为东京电影节的导火索彻底引爆后;
在七年的时间里创建了一个全年电影产值甚至要超过整个湾省电影市场的文化娱乐帝国后;
在问界这艘文化航母依托《太平书》项目出海,初步探索了世界范围内的文化项目模版后。
穿越者终于开始了从未有民营资本和势力能够做到的、对于内娱行业标准的制定、对于“毒文化、毒艺人”等迟早爆发的毒瘤的切除工作。
也是问界从内地的文化巨无霸资本集团,开始向大中华区迈进,进而奠定问界在整个亚洲和未来在世界范围的巅峰地位。
现在还在妈妈怀里的铁蛋和呦呦,未来某一天也许已经不记得是这个深秋的夜晚:
当他们第一次仰望星空时,自己的父亲已经发起了以一家企业,去对抗和压服一个地区文化部门和产业的挑战。
忽闻天鼓催阵起,一剑东指海波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