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漆黑，只听见师父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木屐声忽远忽近，突然在左后方停住。

布带被猛地扯下。师父光着左脚，右脚套着木屐——我连左右都猜反了。

重新蒙眼后，我闻到木屐声里有股柏木香，突然福至心灵：\"您现在穿的是新做的左脚屐！

师父的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道观后山的古松下，师父让我平躺。

老人口鼻间的气流时急时缓，偶尔夹杂着细微鼾声。着，师父突然问：\"他梦里见着什么了？

我们叫醒老人一问，他果然梦见年轻时劈柴比武的旧事。手里塞了片松针：\"下次听人电话里的呼吸，比听他说话更准。

义诊时来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自称失眠多梦。

中年人突然崩溃——原来他挪用公款被审计，妻子刚提出离婚。你摸他袖口时没发现吗？这么贵的西装却戴着化纤混纺的领带，分明是心神已乱。

茶雾氤氲中，我看见中年人西装第三颗纽扣的扣眼确实被扯变形了。

凌晨陪师父去早市，他忽然在豆腐坊前驻足。

我们冲进作坊时，老板正握着滴血的刀，地上躺着不断呻吟的伙计。箭步夺下刀：\"你腌酸菜的缸漏了，他偷喝泡菜水你就要杀人？

那伙计醒来后承认，自己确实想偷配方去卖。

第一碗清冽，第二碗微苦，第三碗有土腥味。师父让我看取水人的资料：第一碗是上市公司ceo，第二碗是作家，第三碗是刚出狱的混混。

后来仪器检测显示，三碗水的ph值确实与三人近期压力指数呈正相关。

藏经阁里，师父让我盯着一幅古画出神。

画中是幅山水，墨色苍润。构图，师父突然用铜磬震我天灵盖：\"看画心！

当晚我梦见自己成了画中樵夫，醒来时枕边真有股酒香。

最重要的课程在冬至子时。师父带我登上观星台，让我仰望紫微垣。

月光下，师父的身影与星象重叠。我忽然发现他呼吸节奏与远处钟楼的秒针同步，衣袂飘动频率恰似山下嘉陵江的微波。

我低头，看见月光穿透胸膛，照见心脏跳动如鼓，每一下都震落几粒星光。

结业那天，师父带我去见陈老先生。茶室里，两位老人让我相断一封信的主人生死。

信封泛黄，邮戳是三十年前的，字迹娟秀。信，师父厉喝：\"用相术！

我闭目凝神，突然闻到信纸上残留的栀子花香里藏着药苦，指尖触到某处微微凹凸——是泪水干涸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