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辩天大会,太子这是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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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帮人有点“逼宫”架势的请求,沉叶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迷之微笑。
稳得就象黄山顶上的迎客松,任凭底下这帮家伙怎么刮妖风,我自岿然不动。
甚至还带着点儿“我就喜欢看你们想干掉我又干不掉”的从容。
他慢悠悠地扫了佟国维他们一眼,那眼神温和得象后花园鱼塘里的锦鲤,轻飘飘地开口了:“入土为安嘛,是正经事,眈误不得。”
“就算你们不提,我也正打算让人把杨奉谷给埋了。
“即便他罪大恶极,人一死,罪过也就跟着消停了。
说到这儿,沉叶转头看向佟国维,语气随意得象在点菜:“佟相啊,你让大理寺把杨奉谷的家人先放回家吧。
“丧事该办就办,案子该查还得查,一码归一码。”
佟国维内心里隐隐有点失望:
这就同意了?这顺利得有点太离谱吧,咋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他本来还暗戳戳地指望群臣和太子当场杠起来,最好太子拍案而起,群臣们据理力争,然后,僵持到必须请皇上出面调停,那才叫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毕竟太子跟大臣们走太近,皇上会猜忌;
可要是关系搞得太僵,那太子的位置也坐不稳啊。
这平衡术,佟国维自忖自己玩得得心应手。
“多谢太子爷!”
佟国维赶紧收起内心的失望,抱拳行礼,接着又抛出一个送命题:“那杨奉谷该按什么级别下葬,还请太子爷示下!”
这问题看似比放人回家办丧事还小,但实则是个巨坑。
沉叶心里门儿清:要是说按罪臣下葬,那帮人肯定要闹;
要是说按原级别下葬,那不等于承认自己之前抓人抓错了?
沉叶盯着佟国维,突然笑了:“佟相,你觉得他该按什么级别下葬呀?”
想甩锅?佟国维表示接得住!
他早就备好了标准答案:“太子爷,这正是让微臣为难的地方。”
“杨奉谷是钦天监四品监正,可他被抓的时候已经被您关进大牢了。要是按四品礼仪下葬,不太合适。”
“可要是按罪犯下葬吧,他的罪名又还没查实。”
“三天内必须入土为安啊!”
“所以臣等才来请太子爷圣裁!”
沉叶笑眯眯地看了佟国维一眼,突然问:“佟相,杨奉谷有功名吗?”
佟国维一愣,脑子差点儿没转过来弯儿,只好老实回答:“回太子爷,钦天监的人学的都是专业内容,一般不参加科举。杨奉谷虽然是监正,但没有功名。”
“虽然他没参加科举,但以他的学问,当个秀才也算绰绰有馀吧。
“就按秀才的规格下葬吧。”
佟国维真是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这么操作?!
这招儿既不说杨奉谷有罪,也不说他没罪,直接按学问来,太子这逻辑,堪称鬼才,绝了!
他迟疑片刻,只能躬敬地说:“太子爷圣明!”
沉叶淡定一笑:“各位爱卿还有别的事吗?”
陈廷敬和张玉书面面相觑。
俩人本来都准备好腹稿,就等着太子反驳时来一场唇枪舌战了。
谁知道今儿的太子居然从善如流,象个自动应答机似的,这么好说话。
不但同意让杨奉谷家人办丧事,还允许按秀才规格办,虽然比不上四品官,但至少也算保住了几分体面。
这让他们憋了一肚子的道理,瞬间没有了用武之地。
要是再闹下去,那就真是纯属找茬了!
俩人飞快地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齐声说:“臣等谨遵太子教悔。”
看着这群本来是来“逼宫”的大臣,沉叶对张玉书说:“既然你们没事了,那我倒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办。”
“张大人,你通知下去,两天后我要在太和殿外办个辩天大会”。”
“所有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
“另外杨奉谷既然死了,钦天监的那些人也放了吧,让他们也来参加。”
沉叶说得轻描淡写:“毕竟,他们是专业人士嘛!”
听到“辩天大会”四个字,佟国维等人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明白,这是太子要针对泰山地震是天怒的说法来翻案。
可是这种事,是你说翻就能翻的吗?
太子这是自讨苦吃,主动往坑儿里跳啊!
佟国维尤豫着说:“太子爷,辩天大会事关重大,是不是————过些日子再说?”
万事不决拖一拖!
对佟国维来说,直接劝太子收回成命太不给面子,但,要是能拖到皇上出关就万事大吉了。
毕竟熊孩子再能胡闹,总有他爹管着不是吗!
沉叶哪里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淡定地说:“佟大人,这事宜早不宜迟。
,“就这么定了,礼部抓紧筹备!”沉叶一锤定音。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鼓声,这是在提醒快要关宫门了。
大臣们要是不想在宫里过夜,就得赶紧撤。
于是纷纷行礼:“臣等遵旨。”
走出毓庆宫,众人一言不发,但有人脸上已经藏不住笑意。
户部尚书马齐,这回全程当了个背景板,一句话没说。
但一出宫门,他就差点笑出声,赶紧用袖子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太子这步棋真是臭到家了!
马齐心里高兴得象是放起了烟花,嘴角疯狂上扬,硬是靠着多年的官场修炼才把笑声给控制住了。
辩天大会?他是不是看说书的看多了!
他是想洗白泰山地震是上天警示的说法?
他也不想想,跟钦天监那帮老学究辩论天文,他能赢吗?
你这不是明摆着业馀选手挑战专业人士嘛!
太子这是急眼了!
想着自己监国时间所剩无几,想赶紧把泰山地震这事跟自己撇清关系。
可他不知道,有些事就象墨水点子,越描越黑啊!
马齐美滋滋地刚回到家,就看见了揆叙。
俩人都是八皇子阵营的铁杆,关系铁得很。
“尚书大人,听说太子要开辩天大会?真的假的?”一见面揆叙就急切地问。
马齐点头:“没错儿,还要所有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都参加。”
“尚书大人,这是好机会啊!”
“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多查点史料,绝不能给那位翻盘的机会。”
揆叙激动得手都在抖:“只有让他坐实了获罪于天”的罪名,皇上才能名正言顺地废了他。”
看着热血上头的揆叙,马齐老神在在地整了整衣袖,慢条斯理地说:“揆叙大人,这事咱们不用急。”
“想让他下台丶废除官绅一体纳税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咱们何必冲在前头当炮灰?这次就稳坐钓鱼台看好戏就行了。”
揆叙一向信任马齐,但还是有点不安:“尚书大人,机会难得,我怕那些人水平不够,白白浪费了良机啊。”
马齐深深看了揆叙一眼:“揆叙大人,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张玉书和陈廷敬他们的学问吗?”
“哪个不是两榜进士丶学问大家?这种辩天大会,他们肯定早有准备。”
“咱们看戏就行。”
见揆叙还想再争辩,马齐凑近低声道:“再说了,咱们的目标是帮八爷上位,不是当辩手,去跟人辩论。”
“要是这次冲太猛,容易成靶子,关键时刻咱们还怎么发言?皇上会怎么看咱们?”
“皇上最反感结党营私,这道理你懂吧?”
马齐这番话让揆叙冷静下来,抱拳道:“马齐大人,下官明白了。”
送走揆叙,马齐直摇头:
这种愣头青还想参加辩天大会?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学问!
他爹要是亲自出马肯定没问题,但他爹纳兰明珠这个老狐狸,他会舍得轻易下场吗?
回到书房,马齐喝了口茶,开始琢磨辩天大会的事。
在他看来,太子赢的可能性很小,怎么揣摩都象是自寻死路,可这事偏偏是太子自己提出来的。
太子这是真急了啊!
人一急就容易犯错,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心一乱,则方寸失据,使出昏招,下出臭棋。
但想到太子平日里一向沉稳的表现,马齐心里又犯起嘀咕:
太子真的只是慌不择路了吗?
这该不会是请君入瓮吧?
事实上,不只马齐怀疑,张英府上也在讨论这事。
本来该在书房备考明年会试的张廷玉,此时也在父亲书房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父亲,我翻遍了典籍,泰山地震基本上都被认为是上天对朝廷的警示。太子这次开辩天大会,翻盘的可能性不大。”
张廷玉沉稳地说:“但儿子实在想不通,太子为什么要自掘坟墓呢?”
张英慢悠悠地喝着茶:“太子现在压力应该很伶。”
“杨奉谷在御门听政时说的那些话,再加之他的死,还有太子之前强势贬谪官员的事,已经是众叛亲离,世面楚歌了。”
“这种情况下,太子想通过辩天伶会,把上天之怒”的说法和自己撇清关系。”
““获罪于天”,这可是废太子的绝佳理由啊!”
说到这甘,张英语气唏嘘:“这种事,乍谁身上都得急。”
“毕竟关系到储位稳不稳。”
“你要记住,以后每临伶事都要平心静气,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慌慌张张没好处!”
“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张廷玉躬敬地说:“父亲放心,甘子明白。”
“只是————太子有点可惜了。”
张英瞥了儿子一眼,没有接话。
他心知肚明甘子在惋惜什么,但太子与他辩,终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