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妩站在凉亭对面的抄手游廊上,只觉得有些好笑。
分明是沉芊雪设计她,又在人前表演的这么担心她,她迫不及待想看自己安然无恙的出现,沉芊雪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众人走到花园拐角处,就见到这样一幕。
女子头发凌乱,衣不蔽体地躺在凉亭里的石桌上,鲜血从她双腿处涌出,顺着石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沉芊雪眼神中洋溢着得意的狂妄,仿佛她已经胜券在握,掌握了全局。
男女纠缠后的味道掺杂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孟晚霜率先说道:“谁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在临安候府和人行不轨之事。”
期间只有沉清妩出去没回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出声。
“大姐姐,我知道你和下人李顺有情,但父亲母亲一直不同意。可你不应该这般作贱自己,你让沉府的名声,父亲的面子往哪放?”
沉芊雪太过激动,以至于她没看清亭中女子的脸,就认定是沉清妩。
“沉二姑娘,你都没过去就断定那是沉大姑娘,是不是为时尚早了?”尽管和沉清妩相处不过几个时辰,但感觉她不是这种人,长宁郡主皱着眉头,不赞成道。
沉芊雪指着散落一地的衣裳,痛心疾首,“那是大姐姐的衣裳,我认得。”
打眼瞧过去,大红色的衣裳和沉清妩穿的确实一样。
一时间,谁也没有上前。
长宁郡主有些怅然,沉清妩这是被人陷害了,再傻的人都不会傻到来宴会上偷情。
她吩咐婢女黄莺,“你去给沉大姑娘披肩衣裳。”又转身对众人道:“今日之事,还望大家保密。谁敢传出去,就是和临安候府作对!”
话虽如此,她知道不出明日,沉清妩和人苟且就会传遍整个上京。
黄莺小跑过去,为女子披上衣服,回来时却脸色怪异。
没等黄莺说话,沉清妩悄无声息来到众人身后,幽幽开口,“我怎么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大家聚在一起看什么呢?”
众人回头,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眼睛瞪得圆圆的,象是见了鬼。
沉清妩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亭子里的女子是谁,为什么和她穿着相同的衣裳。
沉芊雪手脚冰凉,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叫嚷着,“沉大姑娘,沉二姑娘说你和府中下人李顺私通,还说石桌上趴着的女子是你。”
沉清妩不可置信的看着沉芊雪,语气悲愤,“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妹妹,你怎么能诬赖我,李顺是谁我都不知道!”
沉芊雪一噎,不知该怎么辩解。
沉清妩和李顺连面都没见过,那番话完全是她为了污蔑沉清妩胡诌的。
本以为能生米煮成熟饭,死无对证,谁曾想她逃过一劫。
沉芊雪不见棺材不落泪,继续逼问,“姐姐你若真的什么都没做,那地上的红衣该如何解释?”
现在的沉清妩换了身茜色软烟罗长裙,她道:“那会在池边,一尾锦鲤跃水面溅了我一身水,便去换了身衣裳。大家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云舒去马车上拿衣服证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还有人不信。
“二妹妹,是不是我夺了头筹,你不高兴,故意怪我名声。”沉清妩调笑中带着一丝讽刺。
“我没有。”沉芊雪急道。
只是怎么看,这副反应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在众人目光的追随下,沉清妩走进凉亭。
她拨开女子的头发,讶然中沉默。
临安侯府登仙阁,萧衍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好友宋邈“啧啧”两声,“这沉二姑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害着就算了,还把心腹搭了进去。”
萧衍不置可否。
“阿衍你觉得,沉大姑娘会放了那个想染指她的小厮吗?”宋邈追问。
“不会。”
萧衍叮嘱,“那丫头睚眦必报,你小心点,别招惹到她。”
沉清妩似有心灵感应,朝登仙楼扫了眼,她总感觉有人在那里监视她。
什么都没发现,她便单手拎着女子的骼膊朝外走去。
“二妹妹,你看和人私通的是谁?”
沉清妩把芍药扔在沉芊雪脚下,轻描淡写道。
果然是这样。
沉芊雪咬着唇,她知道芍药的下场出自沉清妩之手。
这个贱人,运气那般好,每次都能逃脱。
沉芊雪憋了半天,“郡主,芍药昏迷不醒定是被人害的。”
长宁郡主神色冰冷,眼神锐利,“沉二姑娘是在责怪侯府看守不严?才让你的丫鬟有机会和人偷情?”
“不,是我管教下人不严。”
沉芊雪汗流浃背,勉强维持住正常语气。
出了这等丑事,众人嫌恶心,春日小宴早早就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沉芊雪依旧和沉清妩乘坐同一辆马车,只是赶车的马夫却无故消失了。
沉清妩笑得别有深意,“二妹妹,马夫不见了没人赶车,路途不远,不如咱们一起走回去?”
临安侯府距离沉府半个时辰,沉芊雪从小被谢氏娇生惯养,让她走这么久,哪里吃得消。
沉芊雪不耐烦挥手,“不必,我搭孟府马车回去。”
她走后,傅昭和傅淮之也相继出来了。
“沉大姑娘真是瑰姿玮态,不可胜赞。”
傅昭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看着沉清妩,不吝赞赏。
“二皇子抬举臣女了。”她微微一笑,福身对二人施礼。
梧桐树下,清凉而寂静。阳光通过树梢间的缝隙投射出婆娑的光影,仿若一幅绚丽的山水画。
沉清妩盯着脚下的树影,思绪飘远。
二皇子傅昭出身显赫,母亲是已逝淑仪皇贵妃,祖父秦则明两代帝师,秦家一门五翰林。
当年如果不是傅淮之用下作手段废了傅昭的一条腿,继位的就是傅昭。
上书房此时尚未散学,傅昭是偷拉着傅淮之跑出来的,唯恐连累了小心谨慎的三弟,他颔首示意后匆忙离去。
“姑娘,我饿了。”
云舒的声音,将沉清妩从仇恨的枷锁中拉出。
宴会上,沉清妩也没吃多少东西,她带着云舒直奔上京最负盛名的酒楼-千味斋。